若是擱在平時，采芙當然是第一個沖在前頭的，可是現在她明知道這阿膠湯裏頭被子裏放了毒藥，又怎麽可能會吃，她當然不傻。可是現在一面是自己下了毒的阿膠湯，一面是睿王妃的苦苦相逼，她該怎麽做呢？

要是喝下了，那死的就是自己了，若是不喝，怕是沈清如這邊都說不過去的，她當然是害怕事情暴露，若是擱在平時還好，如果是擱在現在，那她就算是有十條命，也不夠皇上殺的，且不說皇上會不會因為她意欲謀害朝廷命婦周氏，但就是老爺都不會放過她的，她越想越覺得害怕，這下該怎麽辦呢？

“你這麽哆哆嗦嗦的是為什麽？”沈清如那一雙清冷的眸子如同鷹的眼睛一般銳利，她似乎能夠直接看穿她的心。

采芙自然是不敢與她對視的，豆大的汗珠順著她抽搐的面頰直往下流，她這麽不說話也實在不是辦法，可是又能怎麽辦呢？她現在是害怕極了，因為她的秘密已經要暴露了，暴風雨來臨前的這一段時間可真是難熬啊。

這時不光是沈清如和蔣淩睿發現了采芙的異常，就連周氏都覺得采芙不對勁，要是擱在平時，這種受惠的好事采芙自然是第一個沖在前頭。她愛貪圖小便宜的事不是一天兩天了，從采芙來伺候她的那一天開始，她就知道了。

依稀記得那個時候自己剛被皇上冊封，和鐘氏的品階是一樣的，皇上自然是賞了許多的東西，她就拿出一小部分打點下頭的丫鬟，就因為和她同樣為二品丫鬟的詠梅比她多了一對兒珍珠耳墜，她竟然跑到詠梅的房裏，當著眾多丫鬟的面將耳墜跟她要了一只過來，詠梅臉上自然是掛不住，於是就同她辯論起來，說這東西本來就是夫人賞的，她有什麽好爭執的，可是她不幹，非說什麽同樣是二品丫鬟，詠梅不能比她多，後來詠梅架不住她這般苛刻又牙尖嘴利的不依不饒，又為了她們園子裏的和氣，更是為了不讓周氏做難，所以二話沒說就把珍珠耳墜子全給她了，誰知采芙不僅沒有覺得害臊，還再也不理詠梅了。詠梅心中自然是一萬個難過，所以就跟周氏偷偷的抹眼淚，把這事兒說了出來。

可是現在這一鍋阿膠她竟然不願意要，周氏自然就疑惑了，怎麽這一鍋阿膠也是值個五兩銀子的，她一個月俸才二兩銀子的丫鬟，更應該趨之如騖的，怎麽今天偏就百般推遲呢？周氏自是對她這般反常起了疑心了，她不由得看了這阿膠粥一眼，又打量著采芙，果然瞧見她正眼神閃爍的不敢直視自己，更不敢直視那一鍋阿膠湯，周氏開始明白了。

“莫非這湯有什麽問題？”周氏打量著采芙，不敢相信地問道她。

竟然到了現在都還嘴硬不願意承認，沈清如倒是要看看她還能嘴硬到什麽時候。

“母親，這事兒只需要找個丫鬟試一試就知道了。”沈清如莞爾一笑，只不過這般清麗的笑容在采芙的眼裏卻是比閻王爺還要讓人心驚肉顫的。

“可是……”周氏似乎有些為難，畢竟這事兒是從自己園子裏出去的，她可不想再成為眾矢之的。

沈清如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這才有意無意地瞟了采芙一眼說道:“母親不用擔心。這還沒出園子呢，自然就是母親說了算，要是出了園子，自然就是父親說了算了。他要是知道誰想要毒害他唯一的兒子，那還不把這個人扒了皮扔出去。”

采芙嚇得一哆嗦，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不停地沖周氏和沈清如叩頭，直磕得地噔噔作響，嘴裏還不停地喊著，“夫人小姐，我錯了……我知道錯了，這湯裏確實是有毒的……”

采芙一說完，周氏手裏捧著的湯盅自是滑落在地，摔了個粉碎，湯汁自是濺了一地，看起來一片狼藉。

周氏後退一步，捂著胸口不敢相信地看著跪在地上的采芙，說道:“你……你為什麽要陷害我？”

沈清如趕忙扶著她的手，生怕她一個激動就摔倒了，到時候可就得不償失了。

采芙的心理防線早就已經崩塌了，所以自然是她問什麽她就說什麽了，所以一股腦兒得把鐘氏如何指使她下毒陷害蕓姨娘的事都說了出來。

沈清如當時就怒了，不過她卻沒有動手打她，直憤恨地問道:“她究竟給了你什麽好處，讓你有這膽識陷害朝廷命婦的，要知道若是被皇上知道，你有幾個九族夠誅的？”

“是大夫人……都是大夫人讓我這麽做的，她給了我一百兩銀子，還說等我幹完這件事就送我回鄉下老家，所以我就答應了……”采芙恐怕也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所以被沈清如這麽一說，整個人都亂掉了，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淌，她的後背已經濕透了。

“大夫人？哼……”沈清如冷笑一聲，一臉無奈地搖頭看著她，“那個時候大夫人她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你以為她會還保得了你嗎？陷害朝廷命婦這個罪名可不是她能擔待的起的，到時候她肯定第一個把你殺了……省得你到處說這件事是她指使的……”

此時此刻周氏已經楞住了，她怎麽也不敢相信，自己最信任的兩個丫鬟之一的采芙竟然背叛了自己，還險些害了自己和蕓姨娘，更是險些害了蕓姨娘剛出生不久的孩子……她本來還以為這采芙就是貪財苛刻了點兒，沒想到竟然貪財到了這種地步，竟然連借刀殺人這種事都幹的出來。

“去找老爺評評理吧……”周氏現在唯一能夠想到的就只有沈雲長了，也許在她的心裏，沈雲長才能夠出來主持公道的。

采芙哭得更大聲了，連連叩頭乞求沈清如能夠饒了自己。

沈清如沈默了一會兒，瞧著跪在地上的采芙，挑眉說道:“饒了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只要能夠饒我一命，二小姐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采芙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連連爬到沈清如和周氏腳邊，也顧不上地上剛剛灑了的湯汁了。

周氏拉著沈清如後退一步，采芙立時就停住了，生怕自己臟兮兮的手再弄臟了她們的衣服，到時候她們一惱，恐怕就再也不願意幫助自己了，采芙當然害怕這樣，所以自是老老實實地跪在地上等著沈清如和周氏的吩咐。

“只要你能夠答應，當眾把大夫人給舉證出來，我保證你平安無事地離開相國府回到家中，而且我還會暗中派人保護你……”保住一個丫鬟沈清如還是做的到的。而且這正合了采芙的意思，有命在，又能夠回家，她當然是一萬個答應了。

“那小姐讓我做什麽？”采芙這才微微擡起頭，看了沈清如一眼又低了下去，生怕自己一個莽撞沖撞了沈清如。

沈清如又想了想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她現在必須想出一個周密的法子來，既能夠保證母親不被連累，又能夠讓眾人看看鐘氏的善妒的鬼臉。

蔣淩睿和周氏都將目光放在沈清如的身上，一屋子的紅棗味兒讓她覺得有些膩，又覺得很有食欲，就在這時，一個法子出現在了她的腦海裏。

沈清如忙瞧著周氏，指了指還用文火煒著的那一鍋阿膠粥，問道，“母親，這粥的火候你悄悄怎麽樣了？”

周氏不明白沈清如是要做什麽，一臉的猶豫，她走到火爐旁，掀開鍋蓋，用湯匙攪了攪這一鍋紅棗阿膠粥，適才不確信地瞧著沈清如說道:“如兒，這粥若是沒有放毒藥，自然是真是火候，吃起來最是合口，可是……這可不能再喝了。”

“母親，你放心。”沈清如拍著她的手安慰道，這才又問道:“約摸著多久才可以再熬一鍋一模一樣的湯？”

周氏也不知道沈清如要做什麽，不過她相信她的女兒一定是想到了什麽辦法，所以她才說道:“約摸著半個時辰就可以了……”隔了一會，瞧著沈清如一臉自信的笑，心中還是有些不安，這才問道:“如兒，你是要做什麽啊？”

沈清如打量了一下四周，還是決定不同周氏說了，“母親，待會兒有好戲看了……當務之急還是先把粥熬好了再說。”

周氏的園子裏人手本來就不多，所以沈清如只喚了詠梅來，讓她把地清掃了一遍，又囑咐她去找來一只幹凈的瓷鍋，自是又煮了一鍋阿膠紅棗湯。

約摸著過了三刻鐘，這文火燉出來的香味就出來了，沈清如自然也是垂涎三尺，瞧著現在一旁的采芙說道:“待會兒咱們就端著這兩鍋阿膠湯去看蕓姨娘，讓那些前來賀喜的夫人都嘗嘗我母親的手藝。”

采芙也不知道沈清如打的什麽主意，所以也只得點頭同意，“是。”

沈清如這才看著采芙說道:“你就按照和大夫人約定的來，讓她相信這一鍋沒有毒的被你下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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